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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娃回来的很晚,等他到的时候,男猴女猴早吃过休息去了,得亏他们不闹腾,每夜我这肚子才不会疼。
我老,但我有两扇心门,小娃一点点给搭起来的。
右边那扇这会儿已经关了,里面两人睡得正香,左边这扇,门口立着个架子,我远方的同胞手臂上串着半只鸡,还不忘和我打听这三个人的故事。
我懒得理会这些小辈们的无趣,只拿眼睛盯着小娃看,看看这六旬的汉子眼睛哭肿了没有。
他没有,他走近,架子上的鸡已经冷了,他盯着另一扇门看了许久,坐下来,靠着我的心门,吃着冷鸡,把肉撕成条,一言不发。
我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,人的多变我早就见识过。他们和我不一样,我这辈子只去过两个地方,我没有爱过一个人,没有吃过一只鸡,也从没有被包裹住的时刻。始终,我,都是我,在包裹别人。
第二天清早起来,小娃坐在前头劈柴,男猴女猴醒了,出来面面相觑,也不知要不要搭话。
小娃先开口:“过来吧。”
男猴不太想去,女猴扯他的袖。
小娃指着堆柴旁边的那点空当,说:“坐那吧,说点故事听听。”
女猴毫不顾忌,衣服早灰扑扑的。男猴还站着,他说:“老前辈,如果你只是想赶我们走,不必费心了。我们已经商量过,打今儿起就自己去找路。昨晚没走是顾忌着您还没回来,想着好歹打声招呼。”
小娃说:“坐下吧。人都是相互指路的。你们先给我指条路走,我也就给你们指条出去的路,如此一来,大家都省事。”
女猴问:“你想要什么路?”
男猴也坐下,他的手很快,快到身边人都看不见,可我的眼睛很多,所以我看得见。他在背后捏了把白色的粉,我没有鼻子,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。他说:“前辈,我俩还小,就怕您想要的,我们答不上来,哪怕答上来了,也不见得就有那件东西。”
我一向讨厌男人,多过讨厌女人。可能和我原本是棵树有关系,从小到大,从涩至老,我都喜欢直干儿的东西,树的心就是干,树干的样子就是树的心。在珍贵的东西上,我讨厌弯曲。
小娃问:“你们成婚了?”
女猴摇头,他还在劈柴。男猴见没反应,立马说:“今年出去就成。”
小娃停下,把柴抱到一边,说着:“只要没成,就会生变。既然没成,何必忙着作答复。你身上确实不太会有我要的东西,但她身上会有。”
男猴拳头瞬时捏起来,女猴偏头看了他一眼,眼睛很凉,他把手撤回来腿上放着,不再说话。
小娃开了我的心门,从他床底下,拖出个麻袋子,里面装着些今春的花苞。
他抓了一把,又找了三个杯子,把烧好的水倒出来,泡了放到两人面前。
他说:“讲吧。不管在哪,简国人讲故事之前,都得先有碗茶喝。”
女猴问:“讲什么?”
他说:“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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