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九章新生
丛凉丢下最后一句话离开后，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哪怕历来行事果决，黑白分明的钟烨，一时间都很难简单区分俞锐做的这件事，到底是对是错，值不值得。
何况他们谁都明白，这世上的缘分大多止于萍水相逢，而人与人之间的承诺，就算是至亲至爱，又有几人真正能够做到信守不渝。
更遑论俞锐担下所有，仅仅只是为了成全罗宇最后的一点孝义。
屋里仨人早就年过三十，陈放眼看着马上都奔四十了。
陈放刚还急吼吼地想要了解事情真相，可真当丛凉说完这一切，他却沉默了，垂着脑袋，双手撑在身后的桌面上，眼眶渐渐就红了。
过了许久，他嗤笑出一声，坦诚道：“老实说，这事儿放我身上我做不到。”
紧接着，他抬起手，狠狠在脸上抹了一把，笑骂说：“靠，真不愧是我师弟，可真他妈牛逼！”
说来说去，这些年大家都一样，毕业后工作生活两面奔，马不停蹄地往前跑，谁都没敢停下来。
人心浮躁，社会节奏也在加快。
无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，无论情理上有多不情愿，院方都不可能正面认可俞锐在罗宇这件事上的行为。
又比如，不计得失的信守和成全…
比如坚定不移的初心和理想…
顾翌安看穿他的想法，于是说：“保证患者临终前的尊严是其一，除此之外——”
顾翌安面向窗外，一直站着没出声。
给离开的人多一些体面和尊严，给留下的人少一些挣扎和痛苦。
其实在生前预嘱这件事上，钟烨并不认可俞锐的做法，还一度认为他就是在浪费时间，折腾一圈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，根本毫无用处。
医院每天接待成千上万的病人，还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，分秒不停地永续运转。
高一那会儿，为了守住柴羽的秘密，俞锐又硬抗下学校给他的处分，之后退学再转学。
他看似桀骜不逊，对一切都很随心。
“因为罗宇。”
像是忽然想起，顾翌安转过身，看向陈放问：“我听说，俞锐是从藏区回来以后才开始推行的生前预嘱，是吗？”
他们自认都做不到俞锐这样的程度。
他其实并不算意外。
甚至如今，遇上罗宇的事，他还是默不作声地扛下处分，然后一纸申请调去藏区医院…
何况他们都已步入中年，身边的利益牵扯越来越多，所要面临的选择和身不由己也越来越多。
可顾翌安一直都很清楚，在俞锐每一次的固执背后，始终都有一份温柔的善意。
他猛地抬头：“你的意思难道是？”
从原以为的无心之过，再到如今了解后的故意为之。
为了保障它平稳运行，既定的准则跟制度就不可能因为个人而轻易被打破。
钟烨点头应了声：“嗯。”
不止如此，甚至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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