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……”荣羲顿了顿,“你怎么也没睡着?”
“有点失眠。”初弈双手枕在身后,微微偏着头,看向帐幔,即使什么都看不见,但里面人的模样,却已经在他心中勾勒出千万遍。
他忽然间想起,他与荣羲第一次说话的情景。
那日,荣羲在茶肆中歇息。
他则乔装打扮,跟随着他,也坐到了茶肆中去。
荣羲吃了些东西,收拾包袱要走人,站到门口,左看看又看看,又折步回去,走到他身边,朝他作揖,恭敬的询问着话。
“兄台,请问你知道莱城的路如何走吗?”
他抬起头,刚一对上荣羲明亮的眸子,胸腔中酝酿好的话,忽然就说不出了,也不知怎得,耳根发热,结结巴巴的指着远处,给他指了一条路。
后来,他跟着荣羲,潜伏到画坊中去,还成了荣羲的室友。即使跟他朝夕相处,但他每次面对荣羲,就结结巴巴,吞吞吐吐,紧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好在荣羲从未多想,没有在意到他那点小心思。
直到后来……
“初弈……”荣羲的声音忽然响起,打断了初弈的回忆,“你睡不着,那我给你讲个故事。”
“故事?”
“嗯,我给你说个古时的神话故事……”
初弈闻言,眼角弯了起来,心脏深处软的一塌糊涂。
说故事啊……
看样子,荣羲把他当成小孩子了。
他闭上眼睛,满脸惬意的听着荣羲的声音响起,觉得那堪比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,低沉内敛,却又温柔和顺……
一字一字,如珠落玉盘,揉碎在他身体中。
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
荣羲听到初弈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去,便试探性的唤着他的名字,没有听到他的回复,便知他睡着了。
荣羲便也阖上眼睛去。
只不过,他还是睡不着。
一闭上眼,便会想起那些不堪的事情。
本来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,可江恕的陡然出现,又让风波再起,春池搅动。
他只要现在一阖上眼睛,耳边就仿佛能听得到江恕撕心裂肺的呼喊声。
“荣羲……荣羲……”
那样悲烈的声音,痛苦的声音,就好似含着浓郁的情感在其中,他只要稍稍一回头,便会溺死在其中。
这个人啊……
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演戏呢?
他身上,明明已经没有什么可值得利用的价值了。
荣羲就这么胡思乱想着,一直撑到天明,眼圈一片乌黑,瞳仁一副雾蒙蒙的状态。初弈瞧他这样子,便知道他没有睡好。
“我们不急,你若是想休息,便再休息一下。”
荣羲摇摇头。
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官兵,他不想再呆下去,怕夜长梦多。
“还是早些离开这儿,安心一点。”
“嗯。”
荣羲穿上初弈买的女衫,画了个浓烟的妆容,遮住脸上的男性特征,但是那一头白发却不好处理。他正纠结间,看到初弈找了块碎花方巾裹在他头上。
“戴上它,这样他们就看不到了。”
荣羲看向镜子,那碎花方巾堪堪遮住白发,同他身上的翠绿小衫颇为相衬。一双眉眼如含春波,涟漪荡漾,精致小巧的鼻子下,薄唇娇艳如花,腮边还未染胭脂便已经飞上绯霞,此刻的面容,当真是雌雄莫辨,艳压粉黛。
他恍恍惚惚想,自己若是个子再矮一点,那扮作小娘子就更像了。
初弈在一旁眼神定定瞧着他,眼底满是惊艳之色。不管荣羲作何打扮,总是能让他眼前一亮。
为男子时,似谪仙般清俊脱俗。为女子时,则比娇花明媚艳丽。
荣羲起身,迎上初弈怔怔的目光,忍不住捏着嗓子,侃道,“郎君还不走吗?”
“走走走!”初弈听到那一声郎君,心都酥了,连忙拿起包袱,揽着荣羲离开。离近了,隐约嗅到来自荣羲身上的淡淡香味,清香雅致,真好闻。
两人走下楼去,刚到楼梯口,便听到楼底下响起争吵声。
“你们要是不想脑袋搬家的话,就给小爷滚远点!小爷今日就算是死,也不会再踏入云国半步!”author_sa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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