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他的鲜血,沿着砖缝一路填漫崇德殿,铺成一条孤冷的道路。
戚炳永踏在这条路上。
他的笑容已消,赤红的眼底竟生生凝出了一滴泪。
那滴泪不曾掉落。
那滴泪照着这一地的血路,照着殿外的铁刃寒光,渐渐被逼退,消失在他赤红的眼底。
……
大晋永仁三年五月二十日,皇帝崩于崇德殿,年十五。五月二十一日,庄宗第六子、永仓郡防御使戚炳永临朝登基,即皇帝位。上先帝庙谥曰穆宗怀皇帝。
夕阳为戎州四野镶镀一层暖暖赤色。
谢淖坐在帐外,手中持报,凝神远望。
他的沉默,如岳不移,如瀑难断。
日已西沉时,卓少炎出现在他的视野中。她跃下战马背脊,轻甩薄氅,径直向他走来。
那不移之岳、难断之瀑,在被她轻轻碰触过后,变得可移、可断。
“少炎。”
他动了动,捉住她搁在他肩头的手。
大晋的这一场宮变,遍闻宇内,不论是大晋四境还是大平国内,皆有所传。只不过在众人眼中,只见这结果,未见其后之缘由与经过。
卓少炎低下头,发丝撩过他的脸,从他手中取过那封信报。
她阅罢,问:“你要出征。”
谢淖点头。
她又问:“可要我相助?”
他缓缓一笑,手使了点劲,捏了捏她的手心:“一封檄文,便就够了。”
第82章捌拾贰
帐内,卓少炎伏案下笔,檄文一气呵成。谢淖立在她身后,无声地凝视她手中笔尖勾勒出的每一个字。
少顷,他的目光缓缓移上她的肩头。
她的双肩坚硬而瘦削,那上面是无形而沉重的家国责任。她爱他,故而问他是否需要相助。但她并无出师之名,若真提兵北进,便是要将云麟一军、将大平一国都拖入这晋室之乱当中。她是大平的亲王,她绝不可为了一己之爱而陷家国于不顾。
而他更不会让她因爱他而失了这一份责任。
她愿助他,一封檄文,便就够了。
卓少炎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,回首抬眼:“怎么?”
灯晖下,她的眼神专注得动人,叫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,道:“少炎笔下之檄文,气势如虹,文采纵横,为我所不能及。若非有少炎替笔,我今不知当如何是好。”
卓少炎轻轻搁下笔。
她浅浅一笑,并未将他戳穿。
自从她驻兵戎州以来,大平京中质疑她此举的声音便日渐高涨,终于在大晋宮变之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。连日来,从京中发来军前的文札堆如小山,朝中自辅臣以下,人人都在等着她给出回应。
这一桩桩,皆被他看在眼中。
他哪里是写不出及她的檄文,他是不愿叫她为难的同时,又不忍辜负她想助他的心愿。
待墨干透后,卓少炎站起来,转身抱住他。
“炳靖。”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。
“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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