歪斜，热烫的水泼在了手腕上，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。
茶杯落在地上，碎裂的声音刺耳。
阮姝却是听不见，她只听见书房里，有椅子挪动的声音。几乎是下一刻，宋霁出现在她的面前。
阮姝看着他，几次试图开口，却一点声音的发不出来。眼角沁出大颗的泪水，沿着脸孔滑落。
宋霁整颗心都被提的高高的，揪紧，收住不放。
他看着一地的碎片，亦没开口，只是在下一刻，拦腰抱起了阮姝。
阮姝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，她将脸靠在宋霁的肩上，低低哽咽。
宋霁抱着她往卧室走，穿过长长的走廊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。
他将阮姝放在床上，俯下身去替她擦眼泪。
他的眼神晦暗，淡色的唇微微抿起，指尖的温度冰凉。他擦得很认真，是这样的一片灭顶温柔。
阮姝低下头，哭出了声音。她终于开口，说了第一句话：“对不起对不起，宋霁。”
对不起，我的鲁莽，却要你替我承担。
宋霁没有说话，起身，往外面走。
没多时，他便回来了，手上多了一个急救箱。
宋霁往掌心倒了一些药水，搓热了，执起阮姝烫伤的手，轻轻覆了上去。
他叹气，很轻，淡得叫人不能发现。
他说：“我从来就不在意什么孩子，说的自私一些，甚至是不想。”
“你对我的喜欢我尚且还嫌不够，又怎么愿意让你分给旁人。哪怕那个人，我们的孩子。”
阮姝听着，哭得越发厉害。
宋霁将她抱住，下一刻，吻住了她。
眼泪是咸的，湿湿凉凉的一片。宋霁却一点也不在意，吻得很认真。
许久，他放开她，以额相抵，存心叫人沉溺的语气：“我有你就已经很知足了，婉婉，我只愿你快乐。”
我只愿你快乐，糟糕的事情，不该成为让你所介怀的。
这天晚上，宋霁对她说了很多的话，破天荒的，前所未有。
阮姝记得他最后说：“婉婉，你可以任性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，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。除了一点，你不可以爱上别人，倘若你爱上了，我绝不轻饶。”
三年前的阮姝永远想不到，这样的一番话，会从宋霁的口中说出来。他纵容得没有底线，她却愈发愧疚。
深情难报。
她不知道，她是不是还有资格，接受他的宠爱。
是她自己，断了二人有孩子的可能。
都是她的错。
当时去救苏集木的时候，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？为什么没有稍微护住一下自己？
她让宋霁承受了什么？
她自己都不敢回看。
这世间万物，没有任何一样，可以逆转时间。
宋霁可以纵容她多少次，今天可以，将来呢？如果此生都没有孩子，她怎么可以保证，他对她会没有怨怼？
将来相看两相厌，彼此之间，可还会有什么转圜的余地。
时间漫漫，她好怕，将来的某一天，他会怪她。她好怕，有那么一天，他突然发现，原来阮姝是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孩子，她不配得到他那么多的喜欢。
她真的好怕。
阮姝回想着桩桩件件，突然发现，终归是她，亏欠宋霁多一些。
无论是三年前，还是三年后，她都在亏欠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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